根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的数据,截至今年6月,网上外卖的用户规模达到1.5亿,用户使用率达到21.1%,用户规模较2015年底增加3610万,增长率为31.8%。
然而,自诞生之日起,网络外卖,就身缠黑店、无证这类丑闻。在某外卖平台上,琪佳粥店、mini咖喱和星期一便当,这三家店所留的地址都是蒙自路341号,用的也都是同一张名为连来餐馆的执照,可是三家的门头照片却各不相同。这不禁让人疑惑,蒙自路341号究竟是哪家店?记者实地走访,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第四家店。
记者:“琪佳粥店,王字旁的琪,听说过吗?”
奇味馄饨老板娘:“没有。”
记者:“还有一个叫mini咖喱,都没有听说过吗?”
奇味馄饨老板娘:“没有。”
记者:“那么你们这家店在这里开了多久了?”
奇味馄饨老板娘:“十六七年了。”
记者:“那么连来餐馆是谁呢?”
奇味馄饨老板娘:“是我们家。门牌号码应该是我们家,蒙自路341和343就我们一家店,没有别的店啊。”
记者:“那么你们不做咖喱和粥的咯?”
奇味馄饨老板娘:“没有没有。”
从店堂内所挂的两证来看,连来餐馆实际上应该是这家奇味馄饨店。那么,本应出现在此的其他几家餐厅,究竟在哪儿呢?记者拨通mini咖喱页面上的一个手机号码。
记者:“你们上面显示的地址也是蒙自路341号,怎么会找不到叫不到呢?”
mini咖喱送餐电话:“这个我也不太清楚,我现在是在分店,这个店是在浦东南路。”
而琪佳粥店和星期一便当,作为消费者,根本无从联系,堪称订餐平台上的幽灵餐馆。套用证件,多家餐厅共用一个地址的现象,在外卖平台上并非个例。
广中路609-613号的这个门面地址,在某外卖平台上,同时属于轰咖咖喱、辛生活麻辣香锅、何止小厨和周大虾龙虾盖浇饭。一个门牌,难道能同时挤下四家餐馆?记者在实地看到,这一地址实际上是老昌盛苏州汤包馆。就在汤包馆隔壁,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小门里,外卖配送员却进进出出。
记者:“这个点有营业执照和餐饮许可吗,能出示一下吗?”
工作人员:“有啊,但我不是这里的负责人呀。”
记者:“有的话能出示一下吗,因为举报人说你们用的是隔壁老盛昌的营业执照,你们没有自己的餐饮许可。”
工作人员:“我不是这里的负责人,等下我打电话给你问一下。”
这个小房间实际上分为两部分,后厨加工菜品,然后从小窗递出来。橱柜里,可以找到周大虾、何止、辛生活多个餐厅的包装袋。记者注意到,在一块小黑板上,写着营业额1.5万的字样。这里的工作人员自始至终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。屋内悬挂着名为荣鼎鸡粥店的执照和餐饮许可,这两张证,同样也挂在隔壁老盛昌汤包馆的厅堂内,该店店员告诉记者,这些证件是属于他们的。那么,隔壁神秘的四合一餐馆的主人,究竟是谁呢?
无独有偶,在梅川路1788弄20号,轰咖咖喱饭、辛生活麻辣香锅、何止小厨、周大虾龙虾盖饭,四家看似没有关系的餐馆,在某外卖平台上所使用的又是同一地址。记者实地走访时,发现了熟悉的一幕:同样没有店招,也没有标识,这间不起眼的屋子,外卖配送员进进出出。屋子里的格局也似曾相识。
记者:“您是这边的负责人吗?”工作人员:“别别别,我不是负责人。这边的话你们现在不能在里面。”
记者:“您是负责人吗?”
工作人员:“不是。”
那么你们负责人有吗?
工作人员:没有负责人。你们不能在里面拍摄。
工作人员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,记者在某外卖平台上查询发现,这个地址上的四家餐馆共享着同一张营业执照和餐饮许可。执照上的企业名称为上海馔山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梅山路分公司。国家商标局公开信息显示,轰咖等四个品牌,注册人均是馔山。而上海馔山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的企业法人,正是该外卖平台的实际运营者。
以星巴克为关键字搜索,在某外卖平台上可以发现许多店铺。比如这家天虹路店,对应企业的营业执照和食品经营许可都能在外卖平台上找到。然而,记者向真正的星巴克天虹路店求证后,发现外卖平台上的店其实是李鬼。
星巴克天虹路店店员向记者介绍,店里是没有外卖的。店内有专门负责配送的人。当记者问到,某外卖平台上面的星巴克店是否是同一家店时,星巴克天虹路店店员解释到,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。他们马上有可能还会受到起诉。
记者以奇味馄饨店铺经营者的身份,来到某外卖平台上海总部,反映证照被套用的情况。根据该平台所公开的商户审核流程,平台将对所有入驻商户登门审核,审核通过才允许其加入。
该外卖平台投诉部门工作人员:“这可能是套用证照,套用你的证照。审核没有审核出来。我们平常的审核,是审核证照存不存在,是不是真实的,跟它线上的地址是不是匹配的。”
话虽如此,记者却发现,该外卖平台上这家所谓的星巴克五月花店,上传的证照名为安徽私房菜,即便是如此明显不符的资料,却依然通过了审核。这审核难道只是走走过场的么?
另一方面,该外卖平台声称会派市场经理对入驻商户登门审核。果真如此,岂会发现不了多家幽灵餐厅共用一个地址的情况吗?
该外卖平台投诉部门工作人员向记者透露,他们会实地走访。一个市场经理维护的大概有一百家店户,一个周期一个月肯定会走访一次的。市场经理也不一定关注那么多事情,执照他也不一定关注那么多,他只是看商家有没有执照。
黄先生是某外卖平台上的一名注册商户,他发现平台上的一些规则设置不合常理。比如,商家可以设置与执照经营地址不在一处的取餐地址。
黄先生:“你如果注册地址在徐汇、在黄浦,你可以定位取餐地址在浦东,可以随便改。对于一个三证齐全的正规商家来说,这个设置其实是没有必要的,因为根据本市对于餐饮企业的相关规定,餐饮企业一址一证,经营地址应该与取餐地址一致。”
那么这个设置,实际上方便了谁呢?黄先生解释到:“你借了一个证,套了一个证,你用崇明的证登记了一个合法的餐厅,但是实际经营地址在黄浦,你就可以把取餐地址定位黄浦,这样他们就到这个地址来取餐。
记者:”即便这个地址跟你执照上地址不一样?“
黄先生:”对,这个多余的功能,实际上就是为了便利无证商家或者套证商家去使用的。“